“邯郸驿里逢冬至,抱膝灯前影伴身。想得家中夜深坐,还应说着远行人。”每当冬至来临,这首诗总会不由自主地在我心间萦绕。在北方,冬至有着独特的地位,它是寒冷冬日里一个充满温情与仪式感的节气。
冬至,又称“冬节”“亚岁”等,是北半球全年中白天最短、夜晚最长的一天。这一天,阴气盛极而衰,阳气开始萌芽,故而被视为吉日,民间有着丰富的习俗来迎接它的到来。北方人在冬至这天,吃饺子是雷打不动的传统。据说,饺子的形状酷似耳朵,在这寒冷的时节吃饺子,是为了防止耳朵被冻伤。这习俗背后,蕴含的是先辈们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与呵护家人的拳拳深情。
我的姥姥,便是这一传统习俗的虔诚守护者与践行者。每至冬至前夕,姥姥便会忙碌起来。她将家中最好的食材一一取出,面粉是新磨的,细腻洁白如冬日初雪。姥姥把面粉倒入大瓷盆中,缓缓加入温水,那双手犹如灵动的双桨,在面粉的海洋里缓缓划动,不一会儿,便揉成了一个光滑的面团。面团在盆中静置,似在沉睡中积蓄力量。
馅料的准备更是一场精心筹备的味觉盛宴。姥姥挑选肥瘦相间的猪肉,耐心地剁成肉末,那有节奏的剁肉声,仿佛是冬至的序曲。翠绿的韭菜,新鲜欲滴,被姥姥细细切碎,与肉末相互交融。再加上盐、酱油、葱姜末等调料,搅拌均匀,那香味瞬间扑鼻而来,弥漫在整个厨房,撩拨着每一个人的味蕾。
包饺子时,姥姥坐在温暖的灶台旁,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。她拿起一张饺子皮,轻轻摊在手心,用筷子夹起馅料,稳稳地放在皮中央,然后手指熟练地捏合,褶皱均匀而细密,一个饱满的饺子便诞生了。我和表妹们总是围在姥姥身边,好奇地学着包饺子,可我们包出的饺子却形态各异,有的像小包子,有的甚至露了馅,引得大家哈哈大笑。姥姥却从不责备,只是耐心地指导我们,眼中满是对我们的疼爱。
冬至的清晨,常常会被一片银白的世界所唤醒。推开门,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,似天女洒下的琼花。大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,宛如铺上了一层洁白的绒毯。远处的山峦,在白雪的映衬下,若隐若现,仿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。树木们披上了白色的披风,树枝被积雪压得弯弯的,偶尔一阵微风吹过,雪花簌簌落下,宛如精灵在翩翩起舞。
赏雪过后,回到家中,那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上桌。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。夹起一个饺子放入口中,轻轻咬开,鲜美的汤汁瞬间在舌尖散开,那浓郁的香味直抵心田。每一口饺子,都饱含着姥姥的爱与辛劳,那是家的味道,是冬至里最珍贵的馈赠。
在这寒冷的冬至时节,因为有了姥姥的饺子,有了家人的陪伴,有了窗外的雪景,寒冷不再是主角,温暖与幸福才是这一天的旋律。冬至,它不仅是一个节气,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,一种对家的眷恋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它如同一座桥梁,连接着过去与现在,传承着千年的文化与无尽的亲情。